好的教育应该为孩子带来并实现“成就感”

一、儿童接受教育的动机是什么？

一直以来学校都在按程序化的方式，给予儿童知识或技能上的灌输，但很少考虑儿童是否喜欢，以及它为什么要坐在那里接受这些？有一天我看蒙特梭利博士的书，发现她把儿童接受教育比作“儿童做工作”，这让我豁然开朗。

各位，平心而论，你们愿意做你们的工作吗？如果愿意，或者有理想中的工作，它是怎样的？

我想这大概是比较容易回答的一个问题，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，必然是“可以带来成就感”。

比照今天的教育教学，则显然缺乏这一点。不但教师抱怨多多，对工作感到不耐，而且儿童也同样痛苦，从他上下课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，就可以想见一二。为了阻止这种快乐的渲泄，大陆的某些学校居然取消了课间，美其名曰“玩的太疯，影响学习”，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啊。

如果问这些孩子们为什么学习，得到的答案也大多大而空洞，甚至匪夷所思。

从前些年媒体批露的的调查看，诸如“赚大钱、当大官”还是比较现实的说法，而那些“为了父母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”等等回答，有多少是被灌输出来的？

当然，因为这也是成人们喜欢看到的答案。在成人的世界中“见利忘义”，而却希望儿童们“见义忘利”，这是我们最常见的冷笑话之一了。

不过，从我的经验看，回答这些空洞目标的儿童，都显然没有长远的驱动力。由于他们是儿童，他们的生命还未定型，对于人生的理想远未达到形成的时期，这些遥远而无趣的目标，构不成他们学习的支柱。

相反，这些不属于他们，而且不可能引起他们喜欢的目标激励，最终的结果很可能造成反向可能。

普雷希特曾举过一个德国哲学家做过的实验：把一群儿童分成两组，一组没有报酬，但告诉他们折叠纸品并去募捐，是为了救助白血病儿童。另一组则有逐步增长的报酬，但不告诉他们募捐的目的。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，他发现，第一组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，而第二组则逐渐懈怠。

他得出结论说：我们努力去做事，有两个不同的理由，第一因为我们喜欢，第二，因为我们会得到回报。但很显然，喜欢才是初始的驱动力，而得到的回报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报酬，则会逐渐分不清喜欢与回报哪个更重要了，最终就丧失了兴趣。

我们一个朋友有五岁的小孩子，很喜欢画画，但当他们给她报了培训班，并加以不断的鼓励和奖赏之后，她最后丧失了画画的兴趣。这也是一个类似的例子。

总之，我想说的是：我们可以不去给他们定任务和目标，而是给他们成就感吗？

二、有人说，儿童需要什么样的成就感？

心理学家马斯洛将人的需求分成五个梯度：生理、安全、爱于归属、受尊重、自我实现。前四种是缺失性的，缺失性需要起源于实际的需要，或感知到的环境也或是自我的缺乏。而个体会努力从环境中寻求满足，无论是物质、人际关系还是社会地位。这些需要的满足，完全依赖于外界。

而第五种自我实现则是成长性的，成长是导致自我实现的种种过程。成长性动机就是被自我实现的趋向所激发的动机。

儿童也是人，如果我们对应这五种层次，会发现他们同样都有。

管理学家麦格雷戈根据马斯洛理论，将管理理论区分为X理论和Y理论。X理论是专制主义的管理理论，这种理论假设人们工作是受生理和安全需要的驱使，因此工作只是满足低层次需要的手段。而人在本性上是厌恶工作的，管理者对工人必须采取指导、控制、逼迫，甚至惩罚的方式。麦格雷戈反对这种理论，据此提出了他的Y理论，作为Y理论基础的是马斯洛需要层次中的归属与爱的需要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。

对照麦格雷戈的理解，我们可以看出，我们现在的教育教学完全处于X理论的层次上：“管理者对工人必须采取指导、控制、逼迫，甚至惩罚的方式。”作为“奴隶的工头”，无论是父母还是教师，可曾感受过快感呢？

我们都知道，儿童是人生中最不同的一个阶段。如果父母足够用心，他们无需担心自己的前四个层次的需求。因为抚养者可以满足他的生存、安全、归属感和受尊重，他特殊在直接需要第五层，即“自我实现”。

很多人将儿童时期称之为最快乐而无忧无虑的时期，我想，就在于作为成人有义务协助它实现这样的理想，因为人生不可逆转，如果失去这样一段最佳的时光，就永远不可能会有直接升至“第五层次”的时机了。（马斯洛后来还提出了第六层，即“自我超越的需求”，但这对大多数儿童来说，都没什么意义，我相信他们难以在这样的年龄中体会到宗教的巅峰体验。）

我相信，如果教育者能够帮助儿童自我实现，他们的成就体验将不会弱于成人。

三、怎样实现他们的成就感？

我想每个儿童都是不同的，他们的自我认知和自我实现目标也各不相同。一个从教者或者父母不去长时间的观察自己的儿童，不可能提出和实行针对性的方式。因此，在这里仅仅提出一些宏观上的对策：

激发他内心的好奇心。一件事，如果没有兴趣，儿童根本不愿意做。而他感兴趣的事情，比如三岁及以下幼童玩沙子，在成人看来非常枯燥的事情，他可以欢快的玩一天。

让事情具备一定的挑战性。这是游戏的哲学，它让一个事情或程序变得复杂，每通过一个阶段都需要思考，对人的思维是一种挑战。我们可以看到儿童喜欢那种可以搭出各种形状的积木，而单一的游戏器具，他一旦掌握就再也没什么兴趣了。当然，作为游戏的另一要素，则是也不能过于艰难。如果问题不存在解决的可能，那么对“他的这项工作”也会很快厌倦。

有创造性解决的可能。如果一件事情、一个问题或者一项小工程，有无数种可能性，儿童可以提出或想出创造性的解决方法，对他来说，则是一个巨大的喜悦。如果是单一程序，当它穷尽了可能时，这件事也从此结束，即变成了一个单一的游戏道具。

当然，我还必须在此提出最重要的前提：自由。一项完全没有自由的工作，无论它如何的出色，如果不是暴力驱使，不管是怎样的儿童，都不会有真正的内心驱动去完成。自由是儿童的天性，我想在他们身上再没有比自由体现的更加明显而深刻的东西了。

四、儿童能体会到成就感吗？

一个自由的、有意愿的儿童是强大的，她远远超过成人的想象。我们总是低估他们的能量，把他们当成小孩子，而不是一个无限可能的人来对待。我想问的是：他们为什么体会不到成就感？

刚才我说“马斯洛后来还提出了第六层需求，即自我超越的需求，但这对大多数儿童来说，都没什么意义，我相信他们难以在这样的年龄中体会到宗教的巅峰体验。”其实我这里不多不少正好有一个著名的反例：

在美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黑人争取权利最烈的时候，有一个六岁的黑人小女孩，为了促使新奥尔良小学达成消除种族歧视的目标，她坚持每天去上学。

她在人群中行走必须要联邦警察护送，白人站在两旁愤怒异常，示威怒喊，但是这些没有影响她，她照旧昂首挺胸向前。

无论是联邦法官、教师和校长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，后来儿童哲学家罗伯特科尔斯问她：这些人如此暴虐，你为什么还替他们祷告？她温和而坚定的回答说：因为他们需要。他接着追问为什么你这么觉得。她又回答说：耶稣将死时，他要求上帝原谅那些杀害他的人。

这回答让科尔斯极为震惊。这种坚定而温和的答案，即使是成人就可以做出吗？她对此的认知完全超出了马斯洛的X和Y理论。

他因此写道：和成人一样，儿童按照持续的认知来组织语言，这种持续的认知表现为不断的好奇心、运转不停地想象力以及充沛的经历。他们追求自己本质的发展。……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，只要我们愿意停下匆忙的脚步，用心去聆听、留意去观察，甚至加入儿童发起的谈话，我们将会受益无穷。

各位，如果你还认为他们体会不到成就感，那么也许你还未曾真正聆听过。如果你坚持认为，他们永远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……算了，我想你的孩子也正在为你祈祷：求上帝原谅他蒙昧的心吧。